当云计算席卷而来，基于云基础设施的数据库部署也改变了数据库。在传统的私有化部署（On-premises）和公有云部署（Public Cloud）之间，不断融合的混合IT（Mixed IT）形式成为最常见的企业级IT形态。在此基础上，私有化部署慢慢向私有云（Private Cloud）演进，混合IT则向着混合云（Hybrid Cloud）演进。
在公有云和私有云上，数据库层的管理都成为一个独特的细分领域，这就是dbPaaS；而在私有云下，这一技术又被称为私有云dbPaaS（Private Cloud dbPaaS）。Gartner技术成熟度曲线在2018年首次将私有云dbPaaS纳入技术萌芽期（Innovation Trigger），随后在2021年，私有云dbPaaS上升到技术成熟度曲线的峰顶（点击查看参考文章 “私有云dbPaaS是如何攀上Gartner技术成熟度曲线峰顶的？”）。然而在2023年的报告中，Gartner将私有云dbPaaS技术标记为废弃（obsolete before plateau）。
从2018年到2023年，数据库市场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全球格局和中国市场又有多大的差异？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和回顾的6年。因此，在12月6日，我邀请了两位嘉宾，展开了一场直播讨论。两位嘉宾是京东云数据库负责人刘启荣与云和恩墨副总经理熊军。刘启荣在京东工作多年，即经历了京东自用数据库的发展演进，又承担了京东云数据库的研发迭代，他能够代表来自互联网的视角；熊军在云和恩墨负责zCloud产品研发，而zCloud正是面向私有云环境的dbPaaS产品，服务了数百家大型的企业级客户。从互联网到企业级，最终用户是如何看待和思考数据库的管理问题呢？
刘启荣的分享从恩斯特·海克尔（Ernst Heinrich Philipp August Haeckel）* 的重演律开始：“海克尔是一个生物学家，他发现的一个叫生物重演律的这么一个规律。重演律是说在生物的进化史上，个体的发展和系统的发展是很相似的。图中，鱼、蝾螈、乌龟这些胚胎发育前期和中期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然后只是到中间要成为每个个体的时候，它才会分化出不同的个体特质。”
在刘启荣看来，整个技术的演进路线也符合重演律，“这20年数据库管理技术是怎样演进的？大家自己在公司里头去重放一遍，初始状态大家基本上一致的。只是后来有的公司发展特别好，架构就优雅一点，有的慢一点，就还处于中间态，最终因为需求的不同，变成了不同的物种。”
回到企业数据库管理，有了真实的需求驱动，就自然的不断向前进化，不同的企业可能处于不同阶段，但是从数字化开始，随着企业的数据库规模增大、数据库数量增多、研发人员扩张，自动化、平台化和智能化都是自然而然的。这其中又要满足合规可控的要求，满足降本增效，新技术推动了云原生的终极目标实现。
刘启荣总结说道，“数据库的演进都是背后有驱动去做这个事情的，企业内部做数据库的一个好处是什么呢？就是说你的需求都是来自于内部真正的需求，你每做一步基本上都能够做对，可能不是做得最好，但是一定能够做对的。”
在谈到dbPaaS的平台建设时，刘启荣首先回顾了京东自身的发展历程。他说：“东哥（京东创始人刘强东）提了一个口号，京东将来的发展方是：技术、技术、技术。三个技术，第一个技术是说京东成功靠技术，因为京东也是借互联网技术、计算机技术做了电商平台；第二个技术是说技术赋能，我们自己已经有这样的一个技术的积累了，要去对业界进行输出；第三个技术是探索新的技术。”而不同企业的业务需求不同，对于数据管理平台的要求也不同，所以最后成长出来的系统可能完全性格迥异。还是重演律，“我在人人网和京东做的工作相同，都是数据库管理，但是最终形成的成果则完全是不同的，京东做金融更关注安全，我们就在审计加密、安全性等方面对数据库和数据库平台做了大量研发增强。”
刘启荣曾经是人人网的早期成员，伴随人人网走过了一段光辉岁月，很遗憾人人网在2024年12月最后关闭了。可是所有在成长过程中积累的技术没有白费，这些成果在不同的企业再次重演。标准的东西服务化，个性的东西平台化。只要深刻的理解了用户的核心需求，打磨好的产品，在不同的企业级，私有云dbPaaS平台的需求十分广泛，京东有也正在进行平台化的体系输出。
在互联网之外的企业级，数据库管理又处于何种形态呢？互联网企业，京东云在通过整体的平台化对外进行技术输出，而作为独立的软件服务企业，云和恩墨的熊军又是如何看待私有云dbPaaS平台的技术进展呢？
首先，从2018年开始，中国数据库市场走出了一条有别于全球数据库市场的独特道路，在中国信创产业政策的支持和引导之下，中国数据库产品呈现出百花齐放的蓬勃发展状态。在刘启荣的分享中也提到，国产数据库的命名都开始变得艰难。
从企业级用户需求出发，在数据库的国产化替代之中，核心挑战是，如何建立完善的数据库管理体系，不能倒退，只能前进，但是如何前进呢？熊军表示：“不管过去还是未来，参考Oracle的经验，将其运用到大规模的数据库管理中，这是一个最佳实践。”
为什么这样讲呢？熊军认为：“现在的国产数据库也好，开源数据库也好，其实比Oracle还有距离。我们过去在Oracle的经验完全可以运用到现在的数据库里面。”
此外，“Oracle数据库仍然是全球范围内发展最快、以及最领先的数据库，那么国内的数据库多半会沿着这条路去往前追赶，所以我们以Oracle的经验来看的话，是完全可以用到我们的数据库里面。”
举例而言，Oracle的AWR和ASH分析法对于数据库的运行管理非常便利，而在国产化信创dbPaaS管理平台zCloud中，就通过如下功能实现了对于国产数据库的可视化、实时性诊断分析，这就让数据库领域昨天的经验，落实到今天的时代。
从企业视角出发，熊军观察到的事实是，“我们团队服了几百个客户，那么看到的情况是什么？第一，我们看到是Oracle在垂直扩展上很强，开源国产数据库实际上更轻量化，需要很多的数据库来承载业务；第二，现代应用软件偏向于微服务拆分，数据库拆分得更小更多。金融行业的架构变迁也是如此，我们跟很多金融行业客户聊，他们基本上是每隔几年应用系统都要改造一次来适应新的业务变化，也越来越倾向于把原来的单体化应用拆成微服务，导致数据库就越拆越小、越拆越多。”
我们下一个截图就是一个实证，这是一个现代企业，用户的Oracle有120套，但是MySQL就很多了，数据库600多个，实例就900多个了。这么多数据库完全靠人去维护，基本上不太现实，只能是通过平台，通过自动化去完成。
谈到dbPaaS，熊军认为dbPaaS在国内企业仍处于启蒙增长期。
因为从云服务来看，国内仍将长期处于公有云、私有云、政务云、行业云等多云并行时代。在这种情形下，企业级用户有两大核心诉求：第一，避免单一绑定；第二，流程需要强管控。
熊军表示，“我们跟很多客户接触，他们都不太希望被单一供应商强绑定”，有了这一诉求，企业级的平台建设，就会“选择各垂直领域厂商，最后通过一些组件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国内特色的PaaS平台，我认为它也是dbPaaS平台的现状。”
在管理流程和要求上，熊军也认为国内企业有其核心要求，就是流程强管控。“（平台）需要管控，需要审批，最终形成带审核的自动化执行。另外，企业DBA会通过这个（dbPaaS）平台的性能分析、SQL分析这些功能去分析SQL语句，然后去提升应用软件的运行效率。而操作流程上又需要集成企业的ITSM系统等。”
国内是如此，那么全球的dbPaaS领域又是何种形态呢？
在公有云上，dbPaaS平台是云厂商原生提供的，而所有云厂商基本自建了数据库生态，Oracle是一个特例，其数据库优势明显，但是Oracle Cloud是后来者，通过10多年的努力，Oracle现在已经将其数据库产品的云形态，也就是Mini版本的Oracle Cloud无缝地接入其他几朵公有云，Oracle已经完成了和AWS、Microsoft Azure、Google Cloud的集成，包括软硬件基础设施和管控面。Oracle的一系列战略推进带动其市值，于2024年11月达到了5277亿美元的历史高位。
从北美市场来看，Private Cloud dbPaaS的确将随着公有云的高度普及以及数据库品类的聚焦收敛而走向“obsolete”；而从中国市场来看，因为数据库品类众多、公有云界限分明、多云长期并存，Private Cloud dbPaaS的市场正在攀上启蒙坡道（Slope of Enlighten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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