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线城市，遇见AI计算中心。
作者｜陈杨
编辑｜王博
来自河南的“假发大王”瑞贝卡，近期股票价格连续大涨。
10月17日至10月19日连续三个交易日涨停，涨幅高于同期行业涨幅及上证A股指数涨幅，让瑞贝卡在10月19日赶紧发布了股票交易风险提示公告。
《证券时报》分析，瑞贝卡近期大涨因为涉及算力概念。10月17日，美国宣布新一轮禁令，进一步收紧了对中国的芯片出口，国产算力替代的关注度再一次提升。
与瑞贝卡联系在一起的公司是黄河信产，黄河信产是华为昇腾AI生态的重要参与者和共建者，但是瑞贝卡发表公告称，上市公司未持有黄河信产股权，与黄河信产无业务往来。
但是这两家公司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爱企查显示，“假发大王”瑞贝卡指的是河南瑞贝卡发制品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瑞贝卡”），瑞贝卡的股东是河南瑞贝卡控股有限责任公司（简称“瑞贝卡控股”），瑞贝卡控股投资成立了许昌瑞东电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简称“许昌瑞东”)，许昌瑞东投资成立了黄河科技集团信息产业发展有限公司(简称“黄河信产”)。值得注意的是，瑞贝卡现任董事长、总经理郑文青，现同时担任黄河信产董事长兼总经理。
黄河信产聚焦于国产化通用计算和AI计算的系列服务器、微型计算机及软硬一体解决方案，与华为围绕全场景AI应用产品和解决方案展开了全方位合作。
从“假发”到“算力”，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信息同时指向了河南的一座三线城市——许昌，而位于许昌的“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正是“华点”所在。
1.许昌，再一次领先中原
曹魏，三国时期最强大的国家。
曹魏除了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方面拥有强大的实力，在“古代科技”方面也可以说是“遥遥领先”：领先其他国家的钢铁冶炼技术；将纺织效率提高四五倍的织绫机；无论驶向何方，指针总是指向南方的指南车。另外，华佗、张仲景等著名医学家，同样来自曹魏。
能思善谋、因时制宜、注重实效，这是曹魏强大的主要原因。
东汉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迎汉献帝迁都于许昌，至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曹丕取代汉献帝迁都洛阳为止，许昌作为一代帝都历时25年。魏文帝曹丕迁都洛阳后，仍以许昌为陪都。
大约1800年过去，曹魏已成历史，但“能思善谋、因时制宜、注重实效”的精神延绵至今。以服务出圈的胖东来超市，超200亿元规模的假发产业，都是这些精神的写照。
而如今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百模大战”的激烈程度并不亚于1800年的群雄逐鹿。战场之中，前瞻性非常重要，许昌在几年前就敏锐观察到了人工智能领域需求。
2021年1月，许昌市人民政府与华为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协议，由许昌市投资集团建设“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华为鲲鹏和昇腾的整机伙伴黄河信产提供主要设备，负责导入人工智能产业相关资源，帮助许昌本地企业向数字化、智能化转型，提供智慧城市解决方案，同时借助郑州“昇腾人工智能生态创新中心”带动，两地共建“国家级人工智能创新发展试验区”，打造全国领先的AI产业集群。中心坐落于许昌市示范区，定位河南、面向全国，致力于推动河南数字经济发展并打造助力产业升级的AI算力底座。
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总规划300P Flops（下文简写为“P”）AI算力，一期建设规模为100P AI算力（即目前投入使用的AI算力），100P相当于每秒十亿亿次的计算速度。
许昌市市投数字经济产业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CEO穆勤学告诉「甲子汇科」，在去年底AI大模型热潮出现以前，100P AI算力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比较高的AI算力。
据「甲子汇科」不完全统计，2021年至2023年，国内有超过40家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完工、揭牌、上线，有力支撑了AIGC产业的研发及多行业应用。2023年10月9日，工信部等六部门联合印发《算力基础设施高质量发展行动计划》，《行动计划》提出，到2025年，算力规模超过300 EFLOPS（EFLOPS指每秒百亿亿次浮点数运算），智能算力占比达到35%。
作为全国继武汉后第二家建成并商用的人工智能算力中心，两年前就正式投入运营的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就代表着许昌的科创决心。
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负责人李克穷在与「甲子汇科」交谈过程中，多次用到了“首创”“领先”：
全国首个由企业投资建设、基于华为安全可控的AI算力中心。不同于深圳和武汉的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是全国首家由企业，而非政府投资建设的AI算力中心。
领先的集群服务器配套设施。不同于传统配套设施，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采用液冷替代风冷完成集群服务器的降温，同时采用锂电池替代传统铅酸电池作为UPS（不间断电源）。这些领先的配套设施使得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不仅占地更小、更方便运维，同时降低了PUE值（数据中心消耗的所有能源与IT负载消耗的能源的比值）。目前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的能源设施是按照300P供应，PUE值在1.28左右，50%以上的电力由许昌市投资集团自有光伏发电和储能设备供应，是绿色、高效、节能的AI算力中心，后续随着计算中心全面建成，PUE值会进一步降低。
全栈国产化并做到领先水平。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从芯片、存储到操作系统、AI框架、模型等实现了全栈国产化，技术达到领先水平，如使用被称为是“全球最快”的AI训练集群Atlas900，比原世界纪录快10秒，高出世界排名第2位15%；使用的Atlas 300T训练卡采用张量化架构，更适合AI训练。
在Atlas 900 AI 集群（ Atlas 900 PoD ）中，华为昇腾910系列芯片备受关注。「甲子汇科」了解到，目前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部署的是昇腾910A芯片，预计今年底将扩容全新的昇腾910B芯片。此外，多个行业内信源向「甲子汇科」透露，基于昇腾910B芯片的全套国产智算集群，正在部署到相关智算中心，“在一些大模型测试中，910A和910B都是可以对标英伟达A100的，而910B性能会更好。”某地智算中心相关负责人透露。
前瞻性，不仅会带来创新和增长，也会为绝地反击提供利器。
2.不以盈利为目的、不关注一城一池的得失
为什么全国第三家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会在两年前落到一个三线城市——许昌？
李克穷坦言：“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的首选地并非许昌，2021年落地许昌确实是一个比较超前的布局，这离不开许昌市委市政府极具前瞻性和魄力的决策，许昌市投资集团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抓住了这个机遇。”
罗马并非一天建成的，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落地许昌，同样有迹可循。早在2019年3月，许昌市政府便印发了《许昌市新一代人工智能产业发展行动方案》。
该《方案》要求，通过3至5年的发展，许昌市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生态系统基本形成，新一代智能制造、智能物流、智慧公共服务等重点领域进入全省先进行列，力争引进培育1家以上国内有影响力的人工智能领军企业，建设1家省级以上人工智能应用示范区，人工智能核心产业及相关产业规模突破100亿元。
为实现这一愿景，《方案》要求许昌市需要以市场应用为牵引，以创新驱动为导向，以开放合作为途径，着力培育壮大一批领军企业，集聚一批高端人才团队，建设一批创新示范平台，构建产业生态和政策支持体系。
许昌市政府与华为的战略合作，便是对《方案》的践行。先是在2019年7月，许昌市政府与华为签署了深化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接着在2019年12月，河南省政府与华为深化战略合作，将黄河鲲鹏产业落地许昌；这些合作基础，促成了2021年1月，许昌市人民政府与华为签署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战略合作协议。
由于初衷便是服务于许昌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培育新兴产业等方面，所以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并没有以盈利为目的，而是将重点放在“一中心四平台”的打造上，即以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为主体，提供公共算力服务平台、应用创新孵化平台、产业聚合发展平台和科研创新人才培养平台，以此打通“政-产-学-研-用”的闭环，形成区域乃至全国的人工智能产业的汇聚。
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也的确以非常优惠的价格为许昌以及河南人工智能产业发展提供AI算力。穆勤学向「甲子汇科」透露，在AI算力缺乏的今年，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仅以成本价向高校、科研机构、科技企业收取费用。“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的收入，目前仅能够覆盖电力成本。”
问题由此而来，一个投资几亿建设、仅能覆盖电力成本的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如何保证可持续运营？
李克穷解答了「甲子汇科」的疑惑：“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的定位是新型基础设施，我们不会关注这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算经济总账。通过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我们不仅可以拉来一些新项目，也能促进许昌乃至全省的人工智能产业和数字经济的发展，我们可以从整个产业里面分成，再投入到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
3.一二三产业全覆盖，打通“政-产-学-研-用”闭环
从2021年10月正式投入运营到今天，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已经整整运营了两年。两年间，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在探索中前行，也为许昌以及河南产业升级、数字经济发展带来多项价值。
李克穷表示，从应用场景上看，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已经实现了一二三产业全覆盖。
在第一产业上，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与河南省遥感院合作借助仓灵大模型开发智慧农田识别、分析等场景应用；与牧原合作开发畜牧养殖方向的大模型，通过AI视觉识别，收集生猪形态、体态、进食量等要素判断生猪是否生病、需要出栏、配种，进行优质生猪筛选等。
在第二产业上，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分别与黄河信产、许继电气等制造企业合作，打造工业质检、电力巡检等解决方案，与再生博士公司合作针对许昌大周再生金属产业开发再生金属AI识别、分类、定价系统，不仅帮助这些制造企业降本、增效，同时提高良品率。
在第三产业上，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与广东医科大学、中山医科大学合作研发基于AI视觉识别的帕金森、阿尔兹海默症等认知领域疾病早期筛查；与河南信大网御、成都无糖科技等合作伙伴共同开发多种类型反诈大模型。
从产业方面看，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带来的价值可归结为四块：一是赋能许继电气、牧原等当地传统企业、传统产业智能化升级；二是吸引外来高科技企业合作；三是在当地孵化高新技术企业和数字经济产业；最后则是赋能许昌智慧城市建设、提升许昌市民幸福感和满意度。
初心智能是许昌当地一家智能巡检初创企业，最初在行业内的投标环节，初心智能认同感比较低，后来，借助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软硬件赋能以及运营团队指导后，初心智能推出的智能巡检方案接连中下几个标的。
对此，李克穷深表自豪。“可能头部企业、大企业对这些帮助不会很敏感，但对像初心智能这样的初创企业而言，这些针对他们痛点的赋能，影响非常大。”
除了与河南信大网御、成都无糖科技合作开发反诈大模型，更好地让许昌以及河南人民安居乐业。许昌市投资集团也在许昌市政府领导下，与北明软件、数锐科技等公司合作，依托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强大算力，正在规划、建设智慧停车以及智慧红绿灯项目。如智慧红绿灯项目将通过摄像头捕捉到的数据，智能调整信号灯间隔时间，从而缓解拥堵。
而智慧停车项目不仅能引导司机更便捷地找到停车位，更重要的是对市民生命、财产的维护。李克穷告诉「甲子汇科」：“智慧停车项目建成后，将会智能识别停车场是否出现火灾、车内是否遗落婴儿以及通过行为判断是否有偷盗等情况。”
为了打通“政-产-学-研-用”的闭环，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也为国产化AI人才培养、科研创新转化等方面做了多项努力。如协办数字经济峰会、举办昇腾AI创新大赛等。“其实就是想把河南省的高校、科技企业、科研机构、创客都汇集在一起，把河南的人工智能家底摸清楚。” 穆勤学说。
在吸引科研院所和高校方面，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更是不遗余力。李克穷向「甲子汇科」透露，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不仅会提供优惠的AI算力，在智算中心所在的鲲鹏科创基地内，还有许昌市投资集团投建的科研楼、专家公寓楼、标准化厂房等基础设施，可以提供办公、科研、生产、衣食住行等一站式服务。“就是希望他们能带着项目、课题来这里孵化、产业落地。”
有技术、有产品、有热情、有服务还不够，不断开拓AI生态边界，才会创造无限可能。
4.打造“全省乃至中西部新一代人工智能产业发展高地”
如今，在不以科创著称的河南，在以假发、胖东来超市出圈的许昌，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已经找到了自身的定位：筑巢引凤，把AI算力像水和电一样，让企业、百姓、科研机构都能用得上、用得起，促进人工智能产业发展。
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提供的100P算力，日常使用率已经达到90%以上，不仅用于服务许昌、河南人工智能产业发展，也在向全国源源不断地输送着AI算力。
虽然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的布局在全国范围内都靠前，但受限于河南的科创底子，这100P的AI算力，河南仅用到了两三成。
一位长期关注河南科技产业发展的专家建议：“许昌乃至河南的人工智能产业要想更快的发展，一是要政府更加重视，出台算力券、奖励政策，推动AI算力使用；二是在应用落地后给予相应的创新补贴。”
河南也意识到了这些。李克穷表示：“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当时落地许昌时，便在手续、产业合作、招商等层面得到了支持。特别是在ChatGPT出来之后，省市对这个支持力度确实在加速。”
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二期）项目也验证了这一说法。今年2月底，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二期）项目已获得许昌市发改委批准建设。
二期项目建成投产后，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将以更高的AI算力，赋能许昌以及河南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届时，许昌也将依托中原人工智能计算中心，更好地朝着“全省乃至中西部新一代人工智能产业发展高地”这一目标迈进。
芯片禁令为国内人工智能行业带来了寒意，但国产AI算力的春天不远了。
*闫郑璐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