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亚琪
“种咖啡的住砖瓦房,不种咖啡的住茅草房。”
上世纪90年代,雀巢在云南启动咖啡种植项目。作为最早进入中国的外资企业之一,雀巢在云南的产业布局,加速孵化了第一批“云南咖农”。对于当时的农民而言,种咖啡曾是一个最优选:每年都有收购方大量采购,生意足够稳定,又有相关政策扶持和补贴。
只是,作为初级农产品,咖啡豆就像期货,价格始终波动不定。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爱喝茶的中国人并没有培养起喝咖啡的习惯。
大批量收购咖啡豆的企业,除了雀巢,只剩下星巴克。而咖啡树三年结果,第四年才能采收,生命周期长达二十多年,引入种植后,咖农就很难随意退出。时至今日,中国有98%的咖啡豆产自云南,但云南咖啡豆在国际市场上的占比仍然不高。这也导致,云南咖啡豆的定价,一方面被牢牢掌控在收购方手中,另一方面,也受到国际咖啡豆期货市场的影响。
“最困难的时候,种咖啡入不敷出,农民都要把咖啡树砍了,重新种回水果和蔬菜。”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云南人,郭磊亲眼见证过这阵“砍树潮”。那是2015年,他刚刚进入咖啡行业。为了打通供应链,他每年都有一个月泡在云南各个分散的咖啡产地,和大大小小的咖农打交道。“那时候云南咖啡豆很便宜,每公斤价格只要13—15元,几乎就是踩在咖农的温饱线上。这主要也是因为,为了控制成本,头部玩家持续在打压国内的咖啡豆价格。”
变化发生在这两年。伴随着国内咖啡消耗量的增加,以及对云南“咖啡种植地”身份认可度的提升,咖啡豆的价格开始攀升,上涨三倍达到了35—40元/公斤。去年以来,由瑞幸、库迪等现制茶饮打响的价格战,用九块九撕开了更高的市场份额,也让云南咖啡豆的定价权,首次脱离了轨道。而这场线下激战带来的影响,也在发酵一年后,悄然传导到线上。
“这几年,涌入咖啡行业做品牌的商家,数量至少翻了10倍。”
郭磊也是其中之一。2022年,他创办了速溶咖啡品牌“花田萃 / Cha Latte”,这个主打中式风味的品牌,是少有的从云南当地走出来的咖啡品牌——创始人来自云南昆明,工厂设立在云南当地,产品所使用的多数咖啡豆,也多来自云南各个咖啡豆产区。
创办第一年,花田萃就突破2000万元成交额,登上抖音冻干咖啡榜单top1;次年,花田萃销售突破7000万元;到今年,其销售额预计同比去年翻一番,达到1.5亿元。
在最热门但也竞争最激烈的咖啡赛道,花田萃的成长就像一个缩影,它生于云南,直面上游来自产地的变化和动荡,也被中下游来自同行们的价格战深深裹挟。曾经,在速溶咖啡领域,雀巢是绝对的“王者”,这些年来,从不缺乏对其发起挑战的对手:三顿半、隅田川、永璞咖啡……相较于线下更偏餐饮的场景,这些电商发家的品牌,竞争发生得更为隐秘。
“低价”和“九块九”到底给咖啡品牌们带来了什么?从生豆烘焙至熟豆,从熟豆研磨成咖啡产品,在这条长长的加工产业链上,谁才是受益者?当瑞幸不断向星巴克发起进攻,在线上,咖啡品牌们,也同样希望完成这样一次逆袭——只是这一次,挑战对象换成了雀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