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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语课》里德国军官学了两年的假波斯语,真的能凭空捏造吗?
2024-09-19 16:59

电影《波斯语课》讲述了二战时期一名犹太人佯装波斯人,通过教授德国军官假波斯语而死里逃生的故事。这名犹太人从一天造4个词,到一天造40个词,最后甚至和军官一起用这门现编的语言说起了对话。这不禁令人怀疑:创造一门语言,真的说得通吗?

美国语言学家大卫·彼得森说:“人造语言是有意识地创造整个语言体系,创造整个语法体系、发音系统、书写体系以及全部词汇。”它是人为创造出来的,不像汉语、英语,是历史中自然演变而来的语言。

影片中的假波斯语在语言学中就可以被称为“人造语言”。《波斯语课》的导演为了创造假波斯语,和一位俄罗斯语言学家合作,专门开发了一套语法,编纂了600个单词的词典,把语言和难民营受害者的名字拆分后再组合联系成词根。而饰演雷扎的演员纳威尔,出生于阿根廷,母语是西班牙语,他还会说德语、意大利语和法语。凭借自己的语言天赋,在影片中法语、德语切换自如,将假波斯语讲得有声有色。

影片中男主雷扎编造自己的身世

在这部电影前,也早已有不少为科幻影视内容服务而创造的人造语言,比如《权力的游戏》中的多斯拉其语,《阿凡达》中的纳美语,《魔戒》中的精灵语,《星际迷航》中的克林贡语;有为游戏发明的语言,如《模拟人生》中居民所说的“模拟语”,《上古卷轴V:天际》中广泛使用的多瓦祖尔语;还有为小说中架空世界发明的语言,如乔治?奥威尔小说《一九八四》中设想的新语。

《阿凡达》中的纳美人

其实创造语言并没有想象中复杂,只需掌握以下几条基本准则即可。

1. 你要命名哪些词?

电影中,军官最先要求学的是简单的与食物相关的名词,到了后期逐渐过渡到形容词。在创造语言初期,你可以参考美国语言学家莫里斯·斯瓦迪士提出的207个核心词汇列表,他从统计学角度分析得出:基本所有语言都应包含这207个词,也就是说,认识了这207个单词,你就能用这种语言做最基础的交流。

2. 建立一个发音体系

可以在国际音标中挑选出你喜欢的辅音和元音。将元音辅音组合后给单词分配读音。当然,你所创造的语言不一定仅局限于中文、英语等常用语言的发音,你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语言加入更特别的发音:比如大舌音、小舌音,再比如像宝宝吐口水一样的??,像飞吻一般的?,以及在非洲一些语言中会用到的!。再或者,加入不同的声调,如汉语中ā á ǎ à四种声调。也可以变换长音短音,比如阿拉伯语中 saade是感到高兴,第一个字母变成长音后 Saade就成了帮助的意思。

大舌音的发音方式

3. 建立语法规则

关于语法如何编造,《波斯语课》电影里并未给予过多描述,但事实上,只有建构了语法体系,我们才能连词成句。

首先我们得确定主谓宾的语序。影片中,男主角在教军官说“我爱你”的时候说的是“il(我) uani(爱) au(你)”,可见,假波斯语采用的是主谓宾的常用语序。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日语韩语主宾谓的语序、或者阿拉伯语希伯来语谓主宾的语序。另外,还需要确定是否要区分阴阳性,比如德语的名词分为阴性、阳性、中性;是否区分单复数——阿拉伯语的名词不仅有单复数还有双数;格位又如何区分?比如韩语中有主格助词?ga、宾格助词?reul来指示句子成分,有格位的变化使语言更加严谨、易懂。而没有格位变化的中文:“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欢他,可他就是不说”,读起来就比较晕了。

4. 人为制造语言的缺陷

自然语言在历史演变中出现了许多不规则变化和普遍缺陷。比如cild变负数不是加s 而是变成children,再比如构词存在错误信息:汉语中,鲸以“鱼”为部首,但鲸实际是哺乳动物。

创造语言的不规则性会让其更加自然。在电影《波斯语课》中,男主雷扎阴差阳错地将同音异义词加入了假波斯语的设计中。在他的语言里,树和面包的发音是一样的,都读作“radj”。

《波斯语课》中雷扎不慎将树与面包说成同一个单词

雷扎将计就计创造了同音异义词

5. 创造书写体系

如果人造语言不限于口语,那么还要考虑怎么把它写出来。为此我们专门创造了一门“脑飞语”(不是),那么如何用脑飞语写「我和脑飞看电影」这句话?

第一步,给单词分配读音:

我:Anu

脑飞:Mukhpa

电影:gigi!

看:Queno

和:vi

第二步,确定语序。我们采用谓主宾的语序:

我和脑飞 电影

谓 主 宾

第三步,观察单复数变化。在这句话里,“看”这个动词变位为复数的“看”,因为我和脑飞不是一个人,脑飞语动词变复数动词是规则变化,将动词结尾元音改为i

看:queno→queni

因此「我和脑飞看电影」这句话用脑飞语就是:Queni anu vi mukhpa gigi!

当然设计语言时,还得考虑这门语言的运用背景,为语言赋予独特的韵律和文化特性。正如电影中的假波斯语,实际上是由劳动营中的犹太同胞的名字构成,大屠杀的背景赋予了这门语言独特的文化含义,以至于德国军官在用这门沾染鲜血的语言作诗时,显得格外讽刺。

德国军官用假波斯语作诗

其他影视剧作中的人造语言也有不同的文化背景。《魔戒》中的精灵语可谓是人造语的“开山之作”。它的创造者是《霍比特人》《魔戒》的作者:托尔金,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通晓35种语言的语言学家、人造语言教父。创造语言是托尔金的兴趣所在。精灵语中最有名的昆雅语被称为“富有音乐性的语言”,托尔金在创造昆雅语时加强了元音音素,相比英语的5个元音,精灵语又加上了5个长元音以及6个双元音;此外他对词尾辅音也有严格要求,大部分单词以元音结尾。这样的设计让昆雅语如同精灵语一般灵动、优美。

托尔金写精灵语

刻有精灵语的戒指

托尔金的精灵语也不是单一的一种语言,而是一整个语言家族体系:包括15种精灵方言、原始精灵语,就连树人、半兽人、矮人、人类和霍比特人也都有自己的语言。托尔金曾经说过,语言是他作品的基础,他想创造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人愿意说他创造的语言。于是为了赋予这些自创的语言生命,托尔金创造了中土世界:阿尔达。

无独有偶,同样构造比较完善的还有克林贡语,这是《星际迷航》中外星种族克林贡人使用的语言。其创作针对了使用者是外星人这一特点,在设计时,使用较粗硬的发音,并尽可能地违反人类的语言习惯,故意使用自然语言中少见的规则,例如宾谓主结构、将d和t放在一起等,这赋予了克林贡语外星语的神秘感。

克林贡语字母表

克林贡语不仅仅停留在影视作品阶段,如今他已成为全世界使用人数最多的人造语言之一。早在上个世纪 80 年代,美国就编纂出了克林贡语的教材和词典供《星际迷航》爱好者收藏,并且诞生了克林贡语研究所。目前,克林贡语已得到国际标准化组织的认证。就连 Linux 操作系统以及谷歌搜索都支持这种语言。

还有一个例子是《权力的游戏》,语言学家大卫·彼得森创造了多斯拉其语和瓦雷利亚语。彼得森在创造语言时,首先从原著小说所给出该语言的片断语句出发,使新语言与原著相符,其次,他还了解了历史上与多斯拉其原住民文化、工具发展程度类似的民族的语言,以此更严谨地编写这种语言。比如,多斯拉其语中一开始并没有“书”这个词,因为其原住民没有纸,多斯拉其语也就没有书写形式。

《权力的游戏》的多斯拉其语

随着《权力的游戏》、《阿凡达》等影视作品大热,粉丝对于学习其中的人造语热情高涨。另一方面,人们对于影视作品“真实性”的追求永无止境,这使得人造语成为了当下电影、剧作里不可或缺的流行符号。大卫·彼得森就承认,自从《权力的游戏》后,他共接到过60通电话,被邀请为影视剧创作人造语言。

人造语言在影视剧中的应用让这些故事更栩栩如生,也正是剧作里的人物对语言的运用,赋予了这些语言新的生命力和活力。

而随着如今网络的发展,人造语也走出了影视剧,走进现实。在语言学习app多邻国上,学习《权游》中瓦雷利亚语的用户高达120万人。《星际迷航》的粉丝用克林贡语翻译了《哈姆雷特》。你能轻而易举在脸书小组里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用精灵语聊天。

克林贡语版《哈姆雷特》

从零开始创造一种语言不是天方夜谭,再回看《波斯语课》,看到军官用学到的单词作诗、聊天的桥段时,或许就不会再觉得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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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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